先行先试——苏联专家重点指导和试点的“一五”西安规划

xujiangfeng1213 · 发表于 2018-3-24 08:50:25

文章编号】1002-1329 (2017)11-0120-03
【中图分类号】TU984
【文献标识码】C
【doi】10.11819/cpr20171122a
【作者简介】李浩(1979-)，男，博士，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邹德慈院士工作室主任研究员，教授级高级城市规划师，中国城市规划学会城市生态规划学术委员会委员。
【修改日期】2017-10-20
*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(批准号：51478439，51378476，50978236)。
赵瑾：1952年我大学毕业，分配到北京，先是在人事部，后来人事部的一位领导（贾震）调走筹建城市建设机构，挑选我担任他的秘书。于是，我就跟着他，到刚成立不久的建筑工程部工作了。
当时的首要工作，是工业项目的选厂。后来，建工部要组成一个小组，试点搞一个城市规划，搞西安的规划。穆欣先是挑了两三个人，一个是我们后来的副部长、两院院士周干峙，一个是何瑞华，她是周干峙的同班女同学，也是清华大学建筑系毕业的，还有天津大学的一个人，搞给排水的。
后来，穆欣说还需要一个搞经济的。我是搞社会经济的，那天我在场，穆欣到我们领导那儿，他说我跟您要一个人，领导（贾震）说你随便要，他说我要你的这个秘书，领导说干什么？他说有一个试点，带他去做一个规划方案。领导说，这个事行。最后我就跟着去参加西安的规划了。
我是1953年初跟穆欣去的西安，那时建工部刚成立城市建设局。我们先去的华北，内蒙古地区，后来去了西安。我第一次去西安的时候，西安的旧城是破破烂烂的。全城所有的井都是苦水井，只有西门那里有一口井，是甜水井。在那个时候，这口井的水还要花钱去买，有人拉着车子到处叫卖。当年的西安，连理发店等都是从上海搬去的。当时是这样一种状况，可以想象，那个时候内地落后到了什么程度。那时我们到西安做规划，经常要打地铺，出差还要自己背行李。我和魏士衡早在1953年就认识了，一起合作参与西安规划。
西安地产-悦西安-先行先试——苏联专家重点指导和试点的“一五”西安规划-荣耀西安论坛-(1)

西安地产-悦西安-先行先试——苏联专家重点指导和试点的“一五”西安规划-荣耀西安论坛-(1)

魏士衡：从我上大学到毕业，从来就没听说过什么是“城市规划”，不知道有城市规划这项工作。我是搞园林的，脑子里面只想到一些小的东西，至于城市是什么问题，脑子里没有什么概念。我们开始上班以后，一听说要搞城市规划，就都懵了。
当时管后勤的齐婉云同志给我们每人发了一个保密本和一支笔，然后有一个打印的文件，两三片纸，印的是1932年苏联一个计划会议上卡冈诺维奇的一段讲话。其实重要的内容也就两句话：什么叫城市规划？城市规划就是国民经济计划的继续和具体化。
后来大概过了一个星期，又发材料了，苏联有一个叫列甫琴柯的人写的一本《城市规划》，油印的，我们接着学习这个材料。当时我们拿到《城市规划》这本书以后，才知道有城市规划这项工作，书里面有好多指标，我们就记这些内容。这时候我才感觉到，我们在学校里学的东西，真正有用的实在很少。于是我就看书，到街上去买书，等于从头学习。然后又过了有个把月，就出发去西安了。
在我印象中，去西安一共是28个人。根据苏联规划工作的要求，需要各种人才。这28个人中，我们4个同班同学（还有陆时协、徐巨洲、于忠玉）是搞园林的；有3个人是搞雕塑的，其中有秦宗彝、关玉璋，还有一个姓韦的，名字记不清了，是广西来的；然后有同济大学的张友良、胡开华；有天津大学搞给排水的郝锐、张家武、王仲民；还有郭云峰、线续生，等等。一共有28个人，我们一起到了西安。这时候我才看到了规划图。当时西安的总图已经有了。我们参加画图，在图纸上涂颜色，我这才知道规划工作具体是做什么的。
开始工作就是干西安规划的这么一段，我是1953年年底回到北京的。其实我在西安也就搞了一百天。原来城建局是在灯市东口，后来搬到了灯市西口，靠近王府井一带。过了春节以后，1954年初，我就被调到了洛阳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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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安规划工作组人员留影（1953年前后，背景为大雁塔，瞿雪贞提供）
前排：胡开华（右1）。后排：周干峙（左1）、线续生（右3）、唐天佑（右2）、万列风（右1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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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瑾：就城市规划工作来说，在“一五”时期我主要参加了西安小组的规划工作。当时做规划采用的是苏联的办法，可是我们也有改动，不是完全照抄。比如，苏联对总体规划的要求，一共是要有13张图，其中1张是规划总图，它是最重要的，另外12张是副图。在当时的条件下，我们根本做不了这么多图。我们的要求是5张图：一张现状图，一张初步规划图，一张近期修建图，一张工程综合平面图，还有一张是郊区规划图，总共就做这么5张图。所以，还是有区别的。我们的这个做法，也符合中国的实际情况。不仅如此，这样的做法也是苏联专家点头同意了的。
那个时候我们挺可怜，不论哪个城市，连1/5000的地形图都没有。正是在这种困难的情况下，到1954年年底前后，基本上把城市规划做好了，国家批准了。苏联专家给予了无私的帮助，展示了他们的才能。
说到规划图，你知道巴拉金这位苏联专家最欣赏的人是谁吗？是何瑞华。西安市规划的环河就是何瑞华的手笔，巴拉金高兴得不得了。当时，原来做的西安市规划方案本来是个方格网的结构，何瑞华加了一个“半环”，再加上外围的放射线，把它联系起来了。巴拉金非常欣赏，他说，原来的方案，整体布局有点死板，一旦加上这个环，就活了，所以他非常欣赏。
西安市总体规划图（远景规划图，1954年版，现藏中规院档案室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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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贤利：我是从中南建筑工程学校毕业的，当时学的是建筑专业。那时国家急需城市建设方面人才。1954年5、6月份，因为国家建设需要，我们提前毕业参加工作。我们班被挑选了十几名同学到西安报到，当时在万列风、周干峙指导下工作。
在西安工作期间，我们做了大量具体工作。根据规划要求，踏勘地形，首先做好现状图，精确标注每个重要建筑物的位置，并作现状管线综合图(这些根据老同志的记忆，标示出来，实属不易)。当时强调功能分区、近期规划、用地平衡等等。详细规划，当时是在苏联专家指导下完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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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安市城市总体规划设计说明书（1954年8月完成，扉页，现藏中规院档案室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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万列风：西安规划组的组长是我和周干峙。西安市的规划，是在西安市历史形成的现状的基础上，结合西安的实际情况，进行的规划布局。原来做西安规划的时候，工作组对西安东郊的纺织城有意见，总想把它搬到城区附近，但是纺织城已经建成了，不容易搬迁，结果布局有点分散。
西安市规划的总图工作，主要是周干峙负责的。何瑞华参与、提过一些意见，工作时间最久、最多的还是周干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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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西安市规划的两位重要参与者留影（1953年前后，瞿雪贞提供）左为万列风，右为周干峙，背景为昭陵六骏图。
赵瑾：在当年的规划工作中，除了上面讲的5张规划图以外，还要做出来3张平衡表。一张是人口平衡表。当时做规划和人口计算，要做很多调查工作，每家每户、每个胡同都要去调查。第二张是用地平衡表，也就是各种用地的汇总统计和平衡表。第三张是城市建设总造价的平衡表。这张表也很关键，如果你做少了，国家批准的计划就会少，如果你做大了，国家计划就可能不会按这样批准。
规划成果除了“三张表”、“五张图”，最后还要算出城市总造价，包括其中第一期是多少。整个规划图，表达的是远景实现的整体骨架，是不需要计算造价的，但第一期的造价要非常精确，因为第一期的造价表，在国家计委制定投资计划时，是要实际使用的。
徐巨洲：就城市规划工作来讲，应该分为两个部分，一个是规划的政策研究结论，一个是技术研究结论。规划的政策研究，也就是和政治结合最密切的阶段。所谓政策研究，主要是城市规划的政策、原则、方向，还有其他一些大的方面。都是原则性的，是和政治密切结合的，是党的整个方针政策在规划工作方面的一个深化。之后，才是城市规划的手法，或者叫技术方法、技术手段。这两个方面是相呼应的，前者是在中央领导同志所确定的一些大的方针政策的指导之下，关于城市规划工作的一些基本原则。而城市规划工作的技术手段，主要由苏联专家的建议相配合。
所以，从这个角度看，当年的西安规划工作组，是承上启下的。在规划工作组的上面，还有史克宁（城市设计院副院长）、孙敬文（建工部城建局局长），更上一层就是李富春（国务院副总理兼国家计委主任）。对于西安的规划工作来讲，主要就是李富春等领导来最终决策的。譬如，关于西安市人口规模的确定、人口规模的标准，先是由技术人员提出一个参考意见，最后是李富春他们这些高层领导，代表党来作出决定。李富春等领导同志的考虑，不仅仅是技术方面计算出来的一些结果，而是整个国家政策的一些要求，比如农业人口和资源有多少，我们近期能够投资多少，国家工业建设需要发展多少，等等，这样才能确定城市的规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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万列风：后来，国家计委主任李富春组织有关部门的领导和国内外专家，乘火车专列到西安，审定西安市的厂址选择和城市总体规划，城院小组（城市设计院规划工作小组）在这里面的作用，也是比较明显的。很快，西安的厂址就确定下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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